【建言】：建其筑，言其道，Roca艺术廊联合建筑档案，推出的内容栏目。通过视频、图像、声音多重方式展现，聚焦在场的设计言论。专注于城市现象的研究与持续化讨论，结合城市观察者与建筑思考者的洞察，同筑在场设计，共享建设新知。

本期嘉宾

臧峰，出生于甘肃兰州，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北京大学建筑学硕士，北京西城区杰出人才，任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开放课设计导师。2010年作为联合创始人和主持建筑师之一，与何哲、沈海恩共同创立众建筑/众产品。公司分别于北京、深圳和洛杉矶设有办公室，以“设计为大众”为原则，在教育，办公、居住和城市更新等领域，通过城市、建筑、产品等多学科交叉的创新设计方式实现社会影响力。众建筑是亚洲首家获得B Corp认证的建筑设计机构，成为社会创新的一个范本。

其代表作包括：插件家系列、深圳福强小学、办公环橙、内盒院等，作品屡获世界大奖，入围2019年阿卡汗建筑奖，入围2018年瑞士建筑奖，获2016年意大利Archmarathon年度大奖等。曾参加威尼斯建筑双年展、鹿特丹国际建筑双年展、哈佛大学设计学院展览，并现身纽约、伦敦、米兰、首尔和香港等地的展览活动。

我们工作室的名字叫众建筑，并不是因为我们凑巧有三个创始人，而是因为我们的建筑理念都是希望能让设计和更多人产生关联。从这个角度能引发很多思考，比如我们的设计怎么去面对更多的人？怎么能照顾到更多弱势群体，并且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便利、更公平？

慢慢地，随着与人建立联系的想法变得越来越清楚，最后我们干脆决定就叫“众建筑”。我们做的设计其实都跟“人”这个出发点有关。包括我们的工作室选址在胡同里，也是为了和人的距离更近一些，和公众建立一种空间和生活上的联结。

▲众建筑办公室 © 众建筑

我们的设计希望影响更大范围人们的生活状态或生活方式。我们会选择学校和城市更新类项目，也会用插件家去应对更多跟居住相关的场景，但每个领域的大众对建筑的使用状态不太一样。比如在学校项目中，我们会思考什么样的教育是当下应该通过空间设计体现出来的；在做城市更新或乡村建设等项目中，我们会思考如何使其快速、低价、高质量地实现更新并投入使用。每个领域中的不同需求都会被转变成“次问题”，它会持续指导我们的设计方向。

▲众建筑团队 © 众建筑

建筑，不只是建筑，其中也包含着社会对其的期待，以及整个行业的走向。以教育建筑为例，未来教育创新实验其实是教育部非常推荐的方向。因此目前我们在校园设计中的主要工作，就是制造出大量灵活的非正式学习空间，从而促进更多不同类型的自发学习行为的产生。建筑师或教育空间更像是一种催化剂，通过我们的工作，为未来教育的孕育提供一个空间。

▲社会设计：学着玩——众建筑十年作品展 © 众建筑

传统的幼儿园，空间划分通常非常明确，可是人的成长是需要一些模糊性的，模糊性也代表着不同的可能性。这也是教育建筑最重要的属性之一。改造前的河北献县阳光幼儿园，教室、走廊、硬质铺地，每一个模块都划分得很严格。也正是如此，当时我可以明显感受到孩子们的行为比较拘束。在改造时，我们设计了一条非常宽敞的走廊，走廊就是一个非正式学习空间，能够为学生的不同需求提供场所。我们还设计了以自然环境为过渡的校园入口，并且植入了能够容纳很多活动发生的角角落落。增加这些空间会改变孩子的很多举动，这就给他们的成长引入了很多未知，而这个未知恰恰是成长中最需要的机会。

▲河北献县阳光幼儿园 © 朱雨蒙

在形式上，如何对模糊感进行处理是我们无法回避的课题。在深圳福强小学，我们想尝试让关于学习的行为和活动直接呈现在城市界面之中，于是我们就把端头三个最大的特色教育空间处理为透明立面，窗子洞口也都做成了小朋友能玩的、能坐的。我们还设计了很多台地，在台地上，老师和孩子都可以去畅想，什么样的互动可以在这里发生。对教育空间而言，建筑就是一个“留白”的背景，其中诉说着一切跟教育相关的故事。当教育行为和活动成为建筑的形式，这是我们认为比较理想的情况。

▲深圳福强小学 © 朱雨蒙

城市更新，归根到底是人的问题。我们城市更新项目大多是针对原有空间的需求进行调整和适配。众建筑工作室所在的院子，来源于2014年左右胡同片区的一次城市更新尝试。这次尝试的结果给我们带来了明确的方向性，在这个方向上，我们开始使用预制化的策略。

▲内盒胡同 © 众建筑

目前我们在景德镇老城区的一处空间改造项目，也采用插件家的设计方法。为尽量保留老建筑的原有状态，我们把整个预制化模块建造系统置入到老建筑中，将老旧闲置坯房改造为适应于年轻艺术家居住和工作的空间。

▲景德镇插件家 © 众建筑

当然，预制是一个比较宽泛的范围，也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最终的策略。比如景德镇这个项目，还有目前我们在美国的流浪汉插件家项目——一些全新的室外独立小住宅，就非常适合以插件家的方式介入。而我们在大梅沙村的改造就没有选择插件家的方式。在这个项目中，我们通过使用更灵活的钢索结构在外围搭建花架来增加遮阳和活动区域。对于城市更新项目，有一个原则是比较明确的，不管是内置的还是外置的，总之尽量让老物件保持原有的状态，用最少的动作让建筑保持更长久的生命活力。

▲流浪汉插件家 © 众建筑

▲骆先生的众菜顶 © 众建筑

插件家并非是某种材料，也不是某种形式，是一整套系统，包括了建筑物常用的所有方面，比如保温、防水、设施，等等。简而言之，插件家是一个预制的建筑系统产品，所以它的应用场景也比较多。其优势在于能在不干扰原有建筑的基础上达成空间“针灸式”的可逆性改造，实现老旧建筑的活化和再利用。

▲上围插件家 © 战长恒、众建筑

一个城市最吸引人之处，不仅在于经济的发展速率，还在于丰富多彩的日常生活。像北京设计周和深圳双年展，很多文化活动都是在城市载体上进行的。而装置，能够让这种活动更便利地发生。

装置，如果只是一个雕塑，它或许只能被欣赏，但只有把装置做得像“游乐场”一样，让它能够在城市的更多地方出现，才能行之有效地增添城市的活力和魅力。

▲社交厂 © 众建筑

位于深圳蛇口海边的社交厂，是目前我们设计的使用频率和活力最高的场所。当时海上世界文化艺术中心邀请我们在那做一组装置，我们的第一反应是，怎么提升原本已经很高的场所活力？如何把这种活力表达出来？我们设计了许多人们能够互动的小装置，有能看到海面的潜望镜，有能放大声音的传声筒，还有能坐的座椅和能攀爬的管道……这里能够容纳使用者自发探索与无限想象。社交厂的确非常受欢迎，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能在这里玩得很开心。

▲社交厂 © 众建筑

其实我们总是在强调公共，但事实上公共并不是一个容易理解的概念。同时，建筑师的所有想象力跟大众之间的想象力并非是同频的，因此我们所做的就不一定完全是别人想要的。这也给通向公共的设计造成了一定难度。

为此我们在一出学社开展了一个设计实验。我们总共做了三到四次工作坊，分别是和老师的，还有和同学们去现场进行改造的。

▲一出学社新空间改造设计 © 众建筑

和学生的工作坊很有意思，在未经内部装修的建筑里，大家把自己想要的空间全都写下来藏在角落，我们快速拿胶带纸把他们想要的那些空间在墙上按照1:1实际大小模拟出来。然后大家再去商讨如何增删，最后学校采纳了方案里3-4个关键点进行落地：把老师的办公室开放出来作为公共空间，因为学校里最关键的关系，就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信任；还有一个小剧场设计，可以对很多内容进行展示……除这几处外，其他空间都保持留白，仅满足最基本的照明和水电，每年同学们会不停地加入新的设计。

▲一出学社新空间改造设计 © 众建筑

在整个工作坊的设计建造过程中，大众的概念更加清晰可见——首先我们没有预设自己的身份和最终要达到的结果，也没有预设建筑里的功能形式，整个过程完全是跟随着使用者进行的。我们充分利用工作坊的方式收集使用者的反馈意见，做完设计也是由使用者投票决定。学校也很支持这一做法，这也是他们创新教育的地方。这可以算是一个多人参与设计的方案，使用者共同陪伴了建筑的生长历程。

对我们而言当前有两类建筑值得特别关注，一个是大量闲置的工厂，另外一类就是大量住宅。这两类空间一个是有剩余，一个是有条件的数量不足。深圳有工厂改住宅的项目，因为其工业存量很大，需要让渡部分工业面积给居住空间，这些都需要很大程度的创新。

前段时间，我们在天通苑做了一个高层住宅改办公楼的项目，这个项目让更多居住空间变成了办公空间，很特别。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面对最多的问题不是建筑设计层面的东西，而是规范和使用层面的问题。我们需要考虑如何在住宅平面标准层里改造出一个办公区域，要满足疏散、消防等需求，同时还要跟租户的面积需求相匹配。当我们解决完这些问题，看到它被租出去的时候，我们都很有成就感，甚至盖一座全新的楼也无法替代这种成就感，因为它的变化十分难得。这也是我们在未来希望碰到的一类问题。

▲办公环橙 办公空间 © 金伟琦

▲办公环橙 © 金伟琦

迄今为止，众建筑已经参与过多种类型的设计，如果说还有什么我们非常想要接触的项目类型，可能是与老年人相关的空间。这类空间完全满足我们的兴趣——有很多使用者，社会认知很尖锐，同时也备受大众关注。我们也希望尝试一下作为建筑师能在这个领域中做些什么。总的来说，哪里有很多人对空间的需求，我们都愿意尝试。

建言思想汇之臧峰

合 作 方 ：建筑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