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言】：建其筑，言其道，Roca艺术廊联合建筑档案，推出的全新子栏目。通过视频，图像，声音多重方式展现，聚焦在场的设计言论。专注于城市现象的研究与持续化讨论，结合城市观察者与建筑思考者的洞察，同筑在场设计，共享建设新知。

刘阳，大料建筑联合创始人。2012 年秋，和徐丹在北京创办大料建筑，任主创建筑师，他的设计最关心的是情感和记忆，希望用率性的方式做出“煽情”的设计。而在这过程中，我们发现建筑似乎可以像喜剧一样，用快乐的体验来引起新的刺激、思考和领悟。理想中的建筑是：午后，大树下，人们三三两两，聊天嬉笑，享受陽光和恬静。

代表作品有三宝蓬艺术中心、月亮舞台、一舍山居、新港小学等。作品多次参加建筑及艺术展览，大声展，宋庄艺术节，北京设计周，中国青年建筑师巡展，深圳香港城市双年展等，并已获得六项国际设计奖项。

01

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

都希望轻松一点

现在回想的话，在成立“大料建筑”之前那段时间的状态，跟现在比起来设计欲望会特别强，那时候哪怕就给我一块1平米的地，我都给他折腾，就想着能不能折腾一下把它折腾活了之类的，现在可能就不会使劲使得那么狠了。

一方面，好像是少了点热情。但是，其实反而可能是去了火气了，也不能什么事都使那么大劲，因为有时候可能适得其反，尤其是设计这事。现在，我比以前可能会想得更明白，在设计手法上和使劲的这个点上会更集中，或者说更收着点，不会全都是向外的、特别张扬的那种。

▲  清舍酒店

建筑，对于我来说，其实更多是一个兴趣爱好，然后也是一个工作，这两者我其实不太分得清楚。而且，我觉得自己算是比较幸运，能够把它们掺和到一起去。

工作或者说建筑实践本身，应该是挺正式、严肃的，但是我们可能并不会太以一个特别正式的态度去干这事。尽管，还是会思考它里边一些严肃的问题，比如，关于人们的生活、关于社会之类的问题，我们都会去思考，但是，最后并不是为了想得到一个很严肃的结果。所以，这个过程，我们其实还是希望轻松一点；最后的结果，也希望能呈现出一种轻松的状态。

这可能跟我以前很不一样，以前会特别着急，也急着要证明自己，想着得做出一个东西来，让大家看到。这个急，不光是在时间上，其实也在空间上，想在这个圈子里或者在社会上，要站到某一个位置上。而对于建筑师来说，你做出东西来，可能自然就在某个位置上了，这也跟你这人本身其实是匹配的。

▲ 三宝蓬艺术中心

现在好像心态会更放松一点了，并不是急于要做出来某个东西，然后发表让别人看到，甚至再拿个奖之类的。说实话，这些东西觉得好像也有过了，发现原来也不是那么难。以前，在外边的时候觉得好难，但后来发现也就这么回事，就没那么在意了。我们现在做项目，就希望做点以前没做过的，也希望接触各种各样的以前不认识的人，都会是一个好玩的事儿。

02

消极的坚持

与积极的改变

有时候，其实很难分辨是内心的自我在坚持，还是从专业上在坚持，有的时候甚至就为了面子要坚持。这一点都可以承认，可能多少会觉得“修改”还是挺丢人的，或者说自尊心不愿意接受，可能心里会想：我画出个图，你凭什么改？

▲ 新港小学

但其实我现在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会更平和地去看待这件事。甚至觉得有时候甲方提出修改的想法，其实是挺好的，也可能会让这东西变得更好。或者说，现在并不是那么地坚持，所有东西就一定得是我自己画出来的。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大家都玩得挺好，然后，最后的结果也是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去做的，而且，要让结果变好的话，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大家心在同一个方向上，一块使劲。

▲ 一摸黑

在不同的阶段，其实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限制，其实它永远都在的，面对这种诸多限制，只是对它的态度会有些转变。我现在肯定还是挺在意这件事的，但只不过我现在不会为了面子之类的东西，故意地或者说消极地去坚持，那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我在某一件事上，特别笃定地认为它是好的，是有意思的，那我仍然会非常坚持，但是不会为了坚持而坚持。

03

以生活和感受连接

自我到建筑之间的路径

我很多时候做的一些决定，其实并不是由持续的思考引发的，可能就是来自一些即时的情绪，当下的情绪或者某一刻的情绪，或者是之前某个点的记忆，一旦触发了，就会跟着它去做。但是我又说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哪来的，也不知道它对不对，但我也觉得不重要。如果，我在那个点上，这事会让我兴奋，就觉得应该这样做。其实，我也一直在找那个点，但有时候也找不着，如果找不着的话，反而就要用一些技巧，通过理性的思考来补一下。

▲  一舍山居

我性格里边可能会有那种爱跟人逗乐子，爱跟人开玩笑的东西，做建筑也是如此。一些专业上正确的经验和知识，肯定还是我们设计的依据，但这些对于我来说，并不是最核心或者最重要的，可能反而是跟自己生活有关的那些点。

每个人跟世界联系的方式会不一样，有的人可能善于靠书本去跟这个世界发生关系，通过吸收那些先验的东西，再去消化他自身的体验。我其实更喜欢一些后验的东西，或者更善于靠自身的感受，去跟这个世界发生关系。比如，大风刮过来，啪一下，那种特别冷的那种感受，全是一些自身的刺激。当然，我也毫不避讳地讲，也是因为我比较懒，看书很容易犯困。

▲ 月亮舞台

我身边有很多自诩是知识分子的朋友，我在这儿不是批评，只是看到了一种趋势。当一个人知识积累越来越多，自以为知识体系已经自洽，已经形成一个闭环的时候，往往越会封闭自己。可能很多时候固定了某种思维，就很难再创造出新的东西来。

我其实是那种有很多困惑，甚至每天都会有新困惑的人，所以，不太想把自己框在某一个体系里，而是想能有新的刺激，能产生一些改变。

04

喜剧性的建筑

表达一种悲观的情绪

疫情的时候，算是一次时间比较久的反思过程，一方面是看以前的项目，一方面也在琢磨自己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就突然发现：好像我是那种本心特别悲观的，或者说多愁善感的人。可能当时在那样一个大环境里，那种情绪也被放大了，但后来回想，发现其实我确实是挺敏感的。

▲ high巢

然后，当时看了一些关于喜剧、悲剧讨论的文艺理论书籍，从而隐隐地感觉到好像我们的东西里边带有一种喜剧性，就是我们的建筑，如果按照文学或者影视作品的分类来分的话，它可能是偏喜剧的那一类。而这种喜剧，并不是单纯在搞笑，而是在讽刺某种现实的，它的本质其实是悲剧性的，但是，是以一种引人发笑的方式去批判，或者是去表达那些本体上比较悲观的一些情绪。

▲ 安徒生博物馆

后来，我也发现很多搞喜剧的人，其实都是这样的。比如，卓别林、周星驰，都是在心理上会有创伤的那么一类人。包括，安徒生写这种比较温情的童话，他其实在性格上是有人格缺陷的。再比如，莫扎特，他所有的音乐好像都很欢乐、天真的状态，但他其实也是心理变态的一个人。后来，我再去深究这个事的话，其实发现这好像是某种必然的选择，当一个人特别敏感、悲观的话，反而是需要自我疗伤，需要用这样一种喜剧的方式，去对抗他自身的悲观情绪。

有时候，我们的身体也会有这种自然的疗愈式反应，比如，我们爱吃辣椒，但其实辣是一种痛感，但恰恰是这种痛感，会刺激我们的大脑分泌内啡肽，给我们带来愉悦和宽慰感。所以，其实吃辣椒，就是在利用这种痛感，骗取我们的大脑分泌内啡肽。实际上，我觉得喜剧同样也是这么一种方式。

05

设计的原点

来自真实的生活

我们现在有一个马上开始立项的项目，在北京非常核心的一个老街区，改造一个两百多平的老院子，这个院子，以前是六户人住，房子有的拆了，现在还有一点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已经保留得很少了。后来，我们的甲方把这个院子整个收了过来，一起改造。我还挺期待这个项目的，其实现在这种机会特别难得了。

▲ 骑缘马场

胡同，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珍贵和亲近的空间。在剧烈变化的时代背景之下，胡同空间也在发生着改变，它既有300年前的老房子，也有30年前的这种“私搭乱建”，然后也有三年前的那种网红房子，全都混在一起。胡同里边的人也在变化，不光有八九十岁的老大爷，也有十几岁的网红，也有四五十岁的知识分子，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才是特别真实的北京现在的样子。

真实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美好的，但我觉得这个地方美好的原因，是因为留有它原来的味道，它还保持了一个比较亲近的，跟人有关的尺度，而并不是全是高楼大厦，虽然也是符合时代发展的，但是它跟人的关系就变得特别少了。

▲ 国子监空间

这个地方，天气好的时候，就像街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有在那坐着下棋的、喝咖啡的、有游客，他们跟这些所有的房子会发生关系，跟这些树、这些猫、那些鸟，跟整个城市都是发生关系的，所有的这些东西，人、物和时间都融合在一起，这是一个真实的美好的事情，是让我觉得特别喜欢的。

每当想到、讲到这些，我会不自觉地把自己给带入到某一个情绪里头。情绪，其实对于我来讲，也是特别真实的东西，所有这些真实的感受和情绪，也成为我设计的原点。

建言思想汇之刘阳

合 作 方 ：建筑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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