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特刊 | 院士思想集 | 汪菊渊院士风景园林学术思想评述-建筑档案

1952-2022

岁月不居，春秋代序

七秩芳华，弦歌不辍

为庆祝

北京林业大学建校70周年

由园林学院统筹

委托《风景园林》出版

《北林70年校庆——园林学院专刊》

《专刊》从五大视角出发

讲述学院、学科70年多年来的

变化与发展、实践与成就

即日起

我们将陆续推出系列文章

讲述园林故事

赓续北林学脉

献礼七十华诞

汪菊渊院士风景园林学术思想评述

黄晓王欣王丹丹王应临赵晶

摘要

汪菊渊是新中国风景园林学科创始人、北京林业大学园林教育奠基人、中国风景园林学界首位工程院院士。他治学严谨，精益求精，为中国风景园林的学科建设、理论研究和行业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以学术事件为主线，梳理汪菊渊的学术历程，并从学科理论的建立与完善、造园史论的奠基与大成、观赏园艺的开拓与巩固、城市绿化的探索与发展4个方面，介绍评述汪菊渊的学术思想。

关键词

汪菊渊；学术思想；风景园林；园林史论；观赏园艺；城市绿化

Abstract: Wang Juyuan is the founder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in New China, the founder of landscape education at Beijing Forestry University, and the first academician of the Chinese Academy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He is rigorous in his studies and strives for perfection, and has made outstanding contributions to the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theoretical research and industry development of Chinese landscape architecture. This article takes academic events as the main line, sorts out Wang Juyuan’s academic history; and introduces Wang Juyuan’s academic thought from four aspects: the establishment and improvement of disciplinary theory, the foundation and culmination of gardening history theory, the development and consolidation of ornamental gardening, and the explor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urban greening.

Keywords: Wang Juyuan; academic thought; landscape architecture; garden history; ornamental gardening; urban afforestation

汪菊渊是新中国风景园林学科创始人、北京林业大学园林教育奠基人、中国风景园林学界首位工程院院士（图1）。他治学严谨、精益求精，对“科教兴国”的理想有着不懈的追求，毕生以国家事业为重，为中国风景园林的学科建设、理论研究和行业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1 汪菊渊院士（1913—1996）

1 汪菊渊的学术历程

1913年4月11日汪菊渊出生于上海一个中学教师家庭。他自幼喜爱音乐、体育，青少年时期即展现出卓越的学习能力，1928年获得中学英语演讲比赛第一名，1929年考入苏州东吴大学化学系。1931年赴杭州之江大学参加农村组活动，志趣由化学转为农业，遂转入南京金陵大学农学院农艺系，后改为主修园艺、副修农艺。1933年春假期间，赴北平游览，参观皇家园林，研读《园冶》，与园林结下不解之缘。1934年从金陵大学毕业，获农学学士学位。汪菊渊在大学期间，通过选定专业和接触传统园林，初步奠定了毕生事业和学术研究的方向。

1934年大学毕业后，汪菊渊由学校推荐参加庐山森林植物园的创建工作。同年在胡先骕等人共同努力下，庐山森林植物园在含鄱口山谷成立。汪菊渊刚工作就遇上庐山森林植物园创建的关键时刻，他从事植物的繁殖、栽培，以及蜡叶标本的采集、制作和整理等工作，既为园林绿化和造园实践打下了坚实基础，又见证了植物园的创始历程，为后来建立学科、成立学会等一系列开创性工作锻炼了能力。

1936年，汪菊渊受邀回到南京金陵大学园艺系任教。“七七事变”后随校西迁成都，教授普通园艺学及花卉学课程，1938年晋升为讲师，1942年晋升为副教授，兼园艺试验场主任。在此期间，他开展了珙桐树和常绿杜鹃开花观察、水仙花繁殖栽培试验、梅花和山茶花的品种调查等研究。

1944—1946年，汪菊渊在中央农业实验所成都工作站及农林部种子专门委员会（上海）工作，1946年赴北京大学农学院园艺系担任副教授兼农场主任，主讲花卉园艺、观赏树木和造园艺术（附庭园设计）等课程。

1947年，结合实践和教学经验，他出版《植物的篱垣》《怎样配置和种植观赏树木》2本著作。1949年因院系调整，成为一名北京农业大学（现中国农业大学）教师。

1951年汪菊渊与吴良镛共同商议园林学科的建设。与此同时，梁思成正致力于创办拥有建筑设计、城市规划与设计、园林和工艺美术设计的综合性建筑专业。1951年

10月9日，中央人民政府教育部批准北京农业大学园艺系与清华大学营建系联合试办造园专业，成立了新中国的第一个园林教育组织——造园组（图2）。汪菊渊担任造园教研组组长、教授，这标志着中国风景园林学科的初步创立。当时开设的课程包括素描、水彩、制图（设计初步）、城市计划、测量学、营造学、中国建筑、植物分类、森林学、公园设计、园林工程等。

2 1951年10月9日，造园组成立批文

1956年高等教育部将造园专业改名为城市及居民区绿化专业，转入北京林学院（现北京林业大学，图3），并扩大成立城市及居民区绿化系，后来发展为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汪菊渊兼副系主任、教授，主讲城市及居民区绿化和中外园林史课程，修订人才培养方案，精心培育园林专业学科和人才的成长。

3 1956年北京农业大学造园专业调整至北京林学院告示

汪菊渊非常重视园林历史的总结和研究，认识到中国园林要屹立于世界之林，必须重视历史，挖掘历史；要发展学科，必须扎扎实实研究其渊源及发展规律。他在20世纪50年代承担建设部课题，撰写了《中国古代园林史纲要》和《外国园林史纲要》，1958年以来油印作为园林史教材。他注重调查研究，亲临实地考察园林遗址，拍摄绘制了3000多张照片和图纸，写下了近百万字的札记和手稿。他遗留下的《中国古代园林史》书稿于2006年出版，成为中国古代园林研究的里程碑式巨著。

由于中国城市化进度加快，急需专业管理人才，1955—1964年汪菊渊还出任北京市农林水利局局长（后改为农林局），参加并主持城市园林绿化10年研究规划。1964—1968年他任北京市园林局局长，并先后担任北京市园林局花卉处顾问、副局长、总工程师和技术顾问等职务，同时担任北京林业大学园林系兼职教授和硕士研究生导师（图4、5）。

4 汪菊渊工作照片

5 汪菊渊（前排居中）与张天麟（前排左1）、周家琪（前排左2，花卉老教师）、俞善福（前排右1，花卉老师，后调至苏州城建环保学院）等师生合影

除了学科建设和学术研究，汪菊渊还积极参政议政，1956—1963年连续当选北京市人大代表，1983—1988年担任全国政协委员会委员，1985年担任中国民主同盟北京市委员会委员。他积极倡导和创办了一系列学会，包括中国园艺学会、中国花卉盆景协会和中国风景园林学会等，主持和指导创办《园艺学报》《园林与花卉》《中国园林》和《花木盆景》等刊物，为风景园林的社会工作做出了巨大贡献（图6、7）。

6 1980年汪菊渊参加全国风景名胜区规划设计学术讨论会

7 1980年北京园林学会年会。前排左6为汪菊渊，后排左8为孟兆祯

1994年11月经由中国风景园林学会提名，1995年5月汪菊渊被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成为风景园林学科的第一位院士（图8）。1996年1月28日汪菊渊在北京逝世，享年83岁。

8 汪菊渊照片与手稿

2 学科理论的建立与完善

1951年，汪菊渊参与创办造园组，同时开始思考如何建立与完善园林学科的理论。1978年国务院启动《中国大百科全书》的编纂与出版工程，汪菊渊担任《建筑·园林·城市规划》卷编辑委员会副主任，兼任园林卷主编。他组织了童寯、孟兆祯、黄庆喜、郦芷若、周维权、曹汛、侯幼彬、潘谷西等学科专家撰写词条，并亲自撰写了“园林学”概说和囿、苑、上林苑、建章宫、辋川别业、园林等词条（图9）。“这次编写框架的研讨，实际上是一次对学科发展的检视，对学科基础、结构体系的梳理，是对学科发展走向成熟的推进。”

9 1983年大百科全书园林分支学科编委们（摄于湛江海滨宾馆，左4为汪菊渊，左6为孟兆祯）

1988年5月《中国大百科全书：建筑·园林·城市规划》出版，这是中国第一次以官方形式明确园林学为独立的知识体系，与建筑、城市规划合为城市建设的“三驾马车”，确立了园林学重要的地位。汪菊渊为园林学撰写的总论，介绍了园林学的性质、范围，中西园林史的发展历程，园林学的研究内容和对于未来的展望等，集中体现了他对于园林学科的理解和认识。

汪菊渊指出园林学的学科特征，“是研究如何合理运用自然因素（特别是生态因素）、社会因素来创建优美的、生态平衡的人类生活境域的学科”。园林主要有供人们游乐休息、美化环境和改善生态三方面作用，其营造是一项多学科融合的工作。

汪菊渊在论述园林学的内涵和外延时，强调两者“随着时代、社会和生活的发展，随着相关学科的发展，不断丰富和扩大”。园林学的性质，是从记叙景物到探讨造园理法和工程经验，逐步形成学科；园林学的范围，是从早期的宫苑私园发展到公园、绿地、城市绿化以至国土的景物规划等。

汪菊渊将园林学的研究范围概括为：传统园林学、城市绿化和大地景物规划3个层次，以体现园林学是不断发展、不断延伸拓展的学科。他以历史的科学发展观指出，园林学从传统园林学发展为现代的城市绿化学科和大地景物规划学（大地景物规划是以整个国土为范围的规划），后两者在工作中也要应用传统园林学的基础知识，因此传统园林学是当今风景园林学的根基。基于以上认识，他简练明晰地梳理了园林学发展简史，涉及中西园林的发展历程及其体现的工程技术、艺术形象和创作思想等。

汪菊渊还对园林学的未来发展进行了展望，指出园林学的发展应重视两点：“一方面是引入各种新技术、新材料、新的艺术理论和表现方法用于园林营建，另一方面是进一步研究自然环境中各种因素和社会因素的相互关系，引入心理学、社会学和行为科学的理论，更深入地探索人对园林的需求及其解决途径。”

3 园林史论的奠基与大成

汪菊渊在园林史论方面做出了重要成就，学术成果丰硕。他的园林史论研究可分为3个阶段：一是1945—1949年，1945年他与陈俊愉合作发表《成都梅花品种之分类》后嘱咐陈俊愉“你把梅花研究接着搞下去吧。至于我，已决定专心致志地研究中国园林史了！”该年汪菊渊决定将研究重心从植物转向史论，成为他研究中国园林史的起点；二是1949—1976年，新中国成立后伴随学科建设的需要，他在编写教材的同时展开研究，1958年编撰《中国古代园林史纲要》和《外国园林史纲要》，1963、1965年陆续在《园艺学报》发表《苏州明清宅园风格的分析》和《我国园林最初形式的探讨》等文章，将史论研究与教学深入结合；三是1976—1996年，汪菊渊着重对中国古代园林历史进行总结，1982年以来在《林业史园林史论文集》（第二集）发表《北京明代宅园》、《北京清代宅园初探》，1985—1986年，分4次在《中国园林》发表《中国山水园的历史发展》系列文章，改革开放后组织编写《中国古代园林史》，潜心收集资料，注重“史识、史料、史笔”三重要素，完成里程碑式的著作，为园林史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图10、11）。

10 汪菊渊考察圆明园西洋楼景区

11 汪菊渊和夫人余静淑一起考察扬州瘦西湖

汪菊渊的园林史论研究思想可以从中国园林的研究方法、类型内容、最初起源、艺术创作，以及外国园林的形式演变5个方面来认识。

汪菊渊在《中国古代园林史》前言提到研究古代园林会面对四重困难：古代园林实物难以保存、古代园林的文字史料零散而不易搜集、园林创作的理论专著直到明代《园冶》才初见系统、研究园林及其历史的发展需要与绘画等其他学科结合。由此引出对于研究方法的讨论，在他的很多论著中都有涉及，其主体思想是：一切要以史料为依据，注重对文字和图像资料的辨别，对有实物存留的园林还要结合现场调查，最终形成一套完整的研究方法，指导还原园林的历史真实。

关于中国园林的类型，汪菊渊指出：“在我国古代的类书中，无论囿、苑、园池、山池、园、园圃、第宅的宅园部分，还是山居的别园部分，都是同一范畴的对象，今日通用‘园林’这个词来概括。”到了近代，由于社会生活的发展又有进一步的拓展，不但有庭园、花园、宅园、公园，还有场园(小游园)、植物园、动物园、森林公园和风景区等类型，并深入辨析了园林与绿地的联系和区别。

对于园林史的梳理，起源问题非常重要。汪菊渊《我国园林最初形式的探讨》一文论证了中国园林的最初形式是囿。他指出园林的兴建需要一定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和社会经济条件，中国园林的兴建从奴隶经济已相当发达的商殷开始。囿的出现满足了当时统治阶级畋猎游乐的喜好，作为游憩生活的园地，符合园林的最初形式，为中国园林的源头。

研究园林史的目的之一是探索其艺术成就并指导当下的创作。汪菊渊指出：“中国园林的本质是以创作山水、自然为生活境域的山水园，是包括了山、水、泉石、云烟岚霭、树木花草、亭榭楼阁等题材构成的生活境域，其中以山水作为骨干。”他以山水为主线，梳理了中国山水园的发展历程，指出以隋唐宫苑为转折点，此前秦汉魏晋的宫苑以豪华壮丽、气象宏伟的宫室建筑为主题，虽有曲折变化，仍有轴线可寻；此后宋、元、明、清的宫苑重点不在宫室建筑群而在乎山水之间，淡化轴线处理，主要从景上着眼，将山、水、建筑、植物互相协调地结合，表现出各具特色的意境。这些论述对于认识和弘扬传统园林艺术具有重要意义。

除了中国园林，汪菊渊还按照地域和时代介绍了日本、意大利、法国、英国、俄罗斯的古代园林，以及近现代的西方园林。他指出，在认真总结和继承中国园林遗产及其优秀传统的同时，还应吸收世界各国园林对我有用、有益的部分，充分运用现代科学和技术成就，创作出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公园，在中国园林发展史上展开光辉灿烂的新篇章。

4 观赏园艺的开拓与巩固

汪菊渊是中国园艺研究与行业的开拓者和先驱者之一，他发表的论文和著作为中国园艺事业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园艺事业发展早期，关于园艺一般原则的制定非常重要，其中包括灌木、乔木、花卉等植物的移植、栽植、配置、整形和维护等。汪菊渊早在1947年就开始从事相关工作，在上海园艺事业改进协会丛刊发表《植物的篱垣》与《怎样配置和种植观赏树木》2本著作。当时中国园艺事业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探索开拓阶段，汪菊渊的2本著作完善了中国园艺事业的知识体系，对其后续发展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植物的篱垣》介绍了植篱的栽种、整形修剪以及更新的一般原则，指出园林中的植篱不仅要满足划分园地、防风雨、遮蔽不雅观部分的功能，还应达到如同人穿的衣装一般兼具美观。随着中国园艺事业的发展，植篱已经成为现代绿化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汪菊渊推崇的点缀朵朵美花的植篱，也演化为现代绿化景观中的常绿篱、花篱、观果篱、彩叶篱等极具观赏价值和艺术价值的植篱。汪菊渊对植篱样式的分类概念沿用至今，在他的分类基础上，中国现代园林演化出更为丰富也更为细致的植篱样式分类。

《怎样配置和种植观赏树木》着重讨论了乔木和灌木等观赏植物的配置和种植的问题及相关原则，这是中国园艺事业发展早期鲜有的关于该领域的系统论述，对后续制定相关的原则和标准有深远影响。汪菊渊提出的树与树的自然结合、树与景的自然结合、树与地形的自然结合等树木配置原则，影响到现代景观中的植物运用和造景手法。他还指出，不论是何种种植方式和配置方式，从业者需要发现不同树木自带的个性美，并使树木在园林中充分体现个性美，他在书中充满感情地写道：“尽量欣赏自然儿女们的美吧，跟他们亲近吧。”汪菊渊还在书中详细介绍了观赏乔木和灌木种植的标准，从种植时间的确定、种植前的检查，到土坑的挖掘和最后的种植，都提出相关的指导性理论，对后续实际的种植工作有极大的指导意义。

《植物的篱垣》与《怎样配置和种植观赏树木》是汪菊渊在中国园艺事业发展早期编著的关于园艺一般原则的2本著作，后来他又陆续发表《芍药史话》《月季花》等论著，他提出的关于植物移植、种植和造景的思想，成为中国园艺事业发展的基石，在之后的园艺事业发展中开枝散叶，对现代景观中的植篱配置和栽种方式产生广泛影响，为中国园艺事业的开拓与巩固做出了重要贡献（图12、13）。

12 1981年中国花卉盆景协会成立大会代表留影（二排中央为汪菊渊）

13 北京菊花协会成立合影

5 城市绿化的探索与发展

汪菊渊毕生致力于园林学科的建设，非常重视专业理论研究与实践相结合，将其运用到中国城市绿化的建设中。除了早期的园艺研究和跨度较大的史论研究，1956年他调任北京林学院后主要承担了中外园林史和城市及居民区绿化2门课程的教学任务，后来担任北京市农林水利局局长、园林局局长期间又主持了城市园林绿化10年研究规划，对于城市绿化有长远而深入的思考和实践（图14、15）。

14 汪菊渊参加第三次全国城市园林绿化工作会议，与北林师生合影（前排左4为汪菊渊，左3为陈俊愉）

15 1982年中国建筑学会园林绿化学术委员会工作会议留影（二排中间为汪菊渊）

汪菊渊十分关注风景园林绿化事业的发展，对园林绿化的功能、效益及其经济建设、环境建设方面的作用和地位等，进行了深入研讨。他指出城市居住区绿化的主要任务是要保护环境、改进环境质量，同时为居民特别是老年人和儿童提供清洁、美丽、安全的游憩场所。要实现这一目标，主要是关注3点：1）通过城市规划合理布局、居住区合理选址、设置卫生防护带等方式避免居住区受到烟尘和有害气体的污染；2）通过加强居住区的绿化，结合防护功能配置花木、灌木丛和草坪，使居住区的空气保持清洁、新鲜；3）通过将住宅沿街退后，设置一定宽度的防护绿带，配置叶面大、树冠高、吸音能力强的灌木丛和草地来减轻噪声。

汪菊渊提出理想的城市绿化是功能与美观的结合：“如果从上面看，那么它将是在一片绿海之中，而不是现在那样一片房海中插入一些树木，它将是空气新鲜，噪声被衰减，从而成为既清洁又美丽的生活境域，如果一旦发生地震，还可成为疏散居民的通道和防止火灾蔓延的隔离带。”

这一观念在汪菊渊《绿化美化首都的几个基本问题》、《城市环境（绿化）的生态学与美学问题》等文章中得到进一步的阐发。他从一个优美的城市必须是清洁的、生态健全的城市这一基本观点出发，提出城市环境美的几个标准，并以工业区和居住区的绿化内容分别说明。

工业区是城市的主要污染源，工厂绿化的首要任务是针对污染物的性质，采取一定的绿化方式保护和改善环境，因工厂的类型、企业的性质而有所不同，涉及工厂周围防护绿带的规划、大厂中各功能区之间的隔离绿带和防护带、车间附近的绿化以及车间绿化4个层次，其总原则是“保护和改善环境”。居住区的绿化对居民的身心健康有很大影响，直接影响到居民的日常生活，首先要在临街一面设置隔离绿带，以吸附尘埃、阻挡噪声、保持宁静；绿化面积应占到居住区总用地的一定比例，才能起到净化空气、改善小气候的效果。居住区绿化的设计要根据居住区或小区的规模、它在城市中所处位置、周围地区公共绿地的分布，以及区内住宅组群、道路、社会服务设施等情况来确定，其总原则是充分利用自然地形，因地制宜地布置绿地，起到衬托美化的作用。

汪菊渊强调，应该通过回顾过去来展望未来，20世纪中国的城市绿化经历了4个阶段，进入21世纪，还应把通过绿化保护环境、改善环境质量放在首要突出的地位，结合城市建设总体规划、城市绿地系统和城市各组成部分规划目标进行修订，营造出生态美观的城市环境。

6 结语

总结汪菊渊的突出成就，主要体现在4个方面：

一是中国园林学科建设的创始人。1951年他参与创办了新中国第一个园林专业——造园组，并担任造园组负责人，对园林专业的教学计划、课程设置、教学大纲和师资招生等做出了全面筹划，培养出大量园林建设人才，为园林学科的成立与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

二是中国园林学科体系的奠基人。他提出包括传统园林学、城市绿化和大地景物规划3个层次的园林学科体系，指引了中国风景园林学科的建设方向；通过组织《中国大百科全书：建筑·园林·城市规划》“园林学”的编写，对学科的专业人才、知识基础、理论体系进行梳理，推动了园林学科的发展并走向成熟。

三是中国园林史论研究的泰斗。他从20世纪40年代即立志于研究中国园林史；新中国成立后编印《中国古代园林史纲要》和《外国园林史纲要》，是中国系统和全面地编写园林史教材之肇端；改革开放后主持“中国古代园林史研究课题”，组织全国的园林机构和专家开展调查研究，完成巨著《中国古代园林史》，为中国风景园林学科奠定了坚实的史论基础。

四是中国园林行业发展的领路人，先后担任北京市农林水利局局长、园林局局长、总工程师，兼任中国园艺学会秘书长、副理事长，中国花卉盆景协会副理事长、理事长，中国建筑学会园林学会副理事长，中国风景园林学会副理事长、名誉理事长，第六、七届全国政协委员等职务，推动创立《中国园林》《古建园林技术》等学术刊物，有力推进了中国园林事业的发展。

汪菊渊一生躬身践行，他谦虚谨慎、为人师表的风范，为世人所崇敬；他凡事亲力亲为，研究精益求精，堪称后辈楷模。汪菊渊不仅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更是一位可敬可亲的良师益友。他杰出的才华、渊博的学识、严谨的科学态度和亲切平和、关怀后生的长者风度，为我们树立了一个光辉的榜样。

致谢

感谢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研究生赵紫楠、王艳婷、梁雪楠、韩思语、贾文贞、李怡啸、刘育迪、马思静和任晋捷的协助。

参考文献（滑动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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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微信阅读体验，文中参考文献标注进行了删减，详见《风景园林》S2/2022杂志。

图片来源：

图1由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提供；图2为清华大学档案馆藏；图3为中国农业大学档案馆藏；图4~7、9~15由汪原平提供；图8由中国工程院院士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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