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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钢: 中国胜景,几何?
    建筑师

    建筑档案 · 2021-07-12 11:38:07

几何胜景?胜景几何?建筑档案更加偏重这个问句。问时代,问当下,问建筑,问自己,胜景的临摹,像是一个建筑师终极目的,问,则是作为建筑的常态性动作。 当建筑不仅仅是建筑,建筑要传达的”胜景“所要给予的应该是一种什么状态,重新对建筑和自己进行发问的同时,建筑,也会给于自己更多的指引,当下的建筑也就成为了未来的时间,我们同在其中,同问,却不需要趋同,作为建筑师的存在,也是为了通过建筑,让人们因为建筑而获得美好的生活感受。

不去随随便便地做设计

建筑需要主动探索,也需要更有深度的思考

有一点特别有趣,我感觉自己一直没有太过长远的计划,也从来不做五年以上的计划,工作和人生计划都没有,就是把这两三年手头上的事情做好就行,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我会很专注。

这些年,那种“文的浪漫”好像都藏在了心里,给大家感觉更多是严谨、理性的状态。

我并不把兴涛社区这一组项目当成常规项目对待,从这个项目开始,我就加入了更多自己的思考,通过深度的思考——这个“深度”可以打引号,因为,当时看着是深的,也许并没有那么深——也就是说:我开始意识到要“经过深度的思考之后再去做设计”。

冬奥会延庆赛区全区前期草图与延庆冬奥村及国家雪车雪橇中心模型

延庆冬奥村(上)与国家高山滑雪中心(下)

“不去随随便便地做设计”是我做项目时候的一个思路,这跟我在大学里的学习和受到的一些触动是有关系的,要做“有思考的设计”。

那时候,我做的项目并不多,也没有那么多好项目的机会,都是市场上很平常的一些项目,是很多人也许看不太上的项目,我觉得大量的年轻建筑师可能都会是这样的情况,比如那时候的我也接不到一个真正的学校项目,因为学校是公共建筑范畴,但我能够控制的是在兴涛小区的配套里做这么一个学校,并把它当成一个公共项目来做,而且要做出我独特的思考来。所以,北京兴涛学校对我很重要。最后这个学校作为一个建筑作品案例,在《北京青年报》有过一个整版的报道。我记得那标题的大概意思是说:学校还可以设计成这样?

在这个过程中,有坚持,但并不会特别固执,我会尝试找到一些实现自我的途径与方式,在建筑里,需要这种“主动性的探索”。2000年开始担任我们院的副院总,我31岁,成立工作室是在2003年。那时候的工作方法已经跟后来工作室的整体状态有些相似了。

李兴钢工作室全家福(2003年-2011年-2020年)

行政方面的事务并不太会影响我做设计,那时候管的人要比现在多一些,还要参加院里的一些技术管理层面和带有公益性的工作。但做设计主要还是依托于所里的团队来做,那时候团队是不固定的,做一个项目可能是这拨人,做另外一个项目可能是另外一拨人,2003年的时候,院里进行机制层面的改革,应对来自国外建筑师的竞争,建立了这种“大院里的独立建筑师事务所”的专家(院总)工作室模式。

第二个工作室(上)与第三个工作室(下)

李兴钢个人办公室

工作室的成立改变了我的工作条件,也有了自己相对稳定的一个工作团队,刚开始工作室只有5个人,正好也赶上2002年底开始的“鸟巢”项目与赫尔佐格·德梅隆公司的竞赛合作和中标,又要建立一个专门的设计团队,在这个项目上跟他们进行项目实施的全过程合作,所以,就相当于工作室成立的时候,两个团队、两部分工作要同时进行。“鸟巢”项目一直持续到08年,我自己的工作室,也同时做一些零星的小项目。

中国自有其“胜景”

建筑要讨论的则是“胜景几何?”

“胜景几何”这个词提出来,是在2013年,通过一次展览开始的,但在此之前,我也已经一定时间类似“几何与胜景”这样思考性的东西,从2013年开始,开始正式在媒体上发表。

2013北京方家胡同微展

2000年是挺重要的一年,那时我正在做兴涛社区的展示接待中心,也就是兴涛小区的售楼处,在这个带有商业属性的小建筑中我开始用引入 “园林”为线索的当代设计方法, 即“园林的关联性思考在当代建筑设计中的尝试与运用”,那是一个起点。

“八人展”现场工作室留影,北京(2004年)

从1991年到2000年的这十年里,从在部院实习到在部院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之前的一次经历对我影响很大,那就是我讲过多次的“爬景山,瞰故宫”,那种强烈的感受对我特别有触动,开始对“中国传统城市和建筑的同构性”感兴趣,那种传统城市和建筑营造智慧中的城市感和文化感,让人流连忘返,这是最初的一个“触动”。因为这样的一次触发,开始看一些这方面的书,比如像李允禾先生的《华夏艺匠》这样标志性的研究著作,还有台湾王镇华先生的《中国建筑备忘录》,大体都是从空间分析的角度对中国传统城市和建筑进行的研究。

万春亭俯瞰故宫手绘

佛光寺手绘

草图三则之蔚县水涧子

园林考察,苏州(2006年)

从本科毕业设计我就开始做这方面的尝试,就是把传统中国城市和建筑的营造智慧,融汇到当代建筑的设计中,就是这么一个愿望。当时想到设计院来盖房子,有点小小自信和想要尝试的冲动,也跟这些东西有关系。

出国,我当时觉得不需要,是因为相信我们自己的内在就有很好的东西,想读研究生也是希望请聂兰生和王其亨两位老师一起做我的导师:王其亨先生是在中国建筑历史研究方面非常有成就的大家,聂兰生先生对于当代建筑设计有自己的钻研和思考,同时她也是一线的建筑师和研究日本建筑的专家。通过读研究生进行更深度的思考和研究,再去盖房子自然是好,但我并没有读成研究生,而是直接在盖房子的过程中研究和学习、思考。

北京大院胡同28号改造

北京大兴的兴涛小区里,还有另外一个没有实现的小建筑叫兴涛会馆,也是一个配套公共建筑,其实是我关于传统城市营造方式在当代建筑设计中运用的尝试和探讨,也就是说,我努力在实践中寻找机会,做了很多类似的事情。在2000年研究兴趣转移到园林方向之前,兴涛学校和兴涛会馆是两个代表我对城市和建筑方向兴趣的重要项目。

 应有的“时间”与“贯通”

不变的是“智慧的存留”

后来,我对中国的村落或者聚落也产生很大的兴趣,有类似”爬景山瞰故宫”的冲动,中国园林对我的触动也是类似的,这些都是一种“带有中国底色的思想交互”。

这样在时间上我个人思想先后关系的历程,也伴随着实践中不同路径层面的尝试。实际上,我一直在寻找,甚至,有时候会刻意回避“传统”这个词,并尝试在中国的传统城市、建筑、园林、聚落中,找到那种“当代性”。

所谓“当代性”,它不是用“传统”这个词能够形容的,“当代”跟“传统”对应,实际上,它代表了一种时间的延续,或者说它是不以时间条件而变化的“一种智慧的延续和留存”,它是可以超越时间的——在以前的时代它可以“发生作用”,在当代它也可以“发生作用”,这种“作用力”可以被借用过来或者说我们是可以从中吸取养分的。

唐山第三空间

这样一种“与智慧有关的存在”,前人其实早就发现了,真正的智慧,是不受材料、技术、时间等因素左右的,我们也希望能找到的或者正在找的,或是我觉得自已已经找到了的那一点点,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时间的记忆”,或者是一种“存在状态”。

而这种存在状态,我发现它在城市、建筑、园林、聚落等不同形态中是一致而贯通的,虽然经过大概30年的时间,让我对每一种形态逐个产生了兴趣,然后,不断去研究、尝试、继而做到理解。让这一切能够“贯通”在一起的是一种哲学、一种对世界的看法,也是一种价值观与生活态度,这种“生活哲学”是让它们能够贯通起来的基础。

天津大学新校区综合体育馆

选择很重要,可以向外看,但依然要明白自己坚持的对象。我也并不是说不向外看,其实,“向外”给了我一种选择,这条路也已经摆在那了,是“现代主义”或者是别的一个什么东西,但这个东西也仅仅是表征和语言,可以给我营养,但或许不是我的方向。有时候我们在选择开始或者根源的时候,其实已经选择了未来,找到属于个人的“根源性的探索方向”决定了“自我”的呈现形式。

向外,也是为了向内

你只有到了罗马,才能更好的认识巴黎

“向外看”后来对我来讲也很重要,1998年有机会出国,可以去欧洲看看那些“经典的城市”和“经典的建筑”,在这些建筑的古代和“当代”之中体验它们、理解它们,这个很重要。

这段经验对我来讲起到了两个作用:

一是跟我在中国所感受到的和看到的“中国智慧的存在”起到一个“对照”的作用。在法国巴黎进修实习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出去旅行,每次旅行会请个假,管实习的老师对我很不满意。有一次我走得比较远,目的地是意大利和希腊,要请个长一些的假,然后他说:你旅行可以,在你的结业报告要写出来这一段。后来我的报告中就干脆写了这么一章:只有到了罗马,才能更好地认识巴黎。

绩溪博物馆

当你到了另外一种文明或者不同的文化环境、城市和建筑环境里面,你才能够更清楚地认识我们中国的城市、建筑和空间环境的特点,它“智慧的独特性”在什么地方,它对于人这个物种意味着什么。两者之间有对照,就意味着既有差异的地方,又有相似的地方,“相似”是意味着一种人类文化的共通性,只不过大家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和创作。

威尼斯纸砖房(40㎡)

璧园(40㎡)

二是“出去看看”,还让我深刻认识到城市和建筑真正的“当代性”在什么地方,这是我在中国不可能认识到的。因为,“现代”和“当代” 的根源在西方,在欧洲,真的可以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城市和建筑的当代性:你或许觉得你在做一种很当代的工作,或者你认识到了这就是中国传统中的当代性,而这种当代性究竟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当代性?这需要亲身去真正当代的环境中去体验才能认识到。

“鸟巢”的产出过程,给了我“当代性”的深度体验

也是两种不同语境的深度对照

“内在”的那部分也很重要,内在里的“文化部分”会是一种引导,文明或者文化迹象里的贯通性让我有兴趣,从而要出去,追根究底地问,尝试找到或者佐证根源的存在,再去斟酌该用怎样的表征把它表达出来,这件事才有了意义。要不然既没有快感,也没有意义。我寻找这个东西,带有一点自我精神的向外,又带着一种当代精神向外的一种状态。我们渴望交流,但是,我们也希望找到属于我们的“根源”。

鸟巢

“鸟巢”项目这种跟国外建筑师的合作,一般人会觉得我这是给老外打工,我甚至都没有把“鸟巢”列入到我最近出的作品集里,但我觉得它对我来讲,依然非常重要,我也越来越认识到这个经历的重要性,而且,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段合作的经历:一次文化层面上的真实碰撞,不同的建筑师,来自不同的文化语境,在共同关心同一件事情的时候,态度和做法上都是如何的不一样。

这种文化的碰撞,是一种特别的深度对照,在整个过程中能更深刻、细微地认识到这种文化的对照,这里的差异性和共通性,通过一个项目的方式,事无巨细、具体而微地体现了这种碰撞的状态,同时也加深了我对建筑当代性的真正理解。

鸟巢

赫佐格与德默隆绝对是西方当代建筑师的代表人物,他们怎么做项目、对艺术的看法、怎么研究材料、材料是怎么在西方语境中把当代性呈现出来的等等,这些于我而言,是特别具体而又真实的一种认识,从2002年底到2008年,我们一起为同一个项目工作了将近六年的时间。

“鸟巢”,在中国是一个当时有争议的项目,今天看来这种争议越来越少了。因为它成了一个奥运会的焦点,它不仅仅是一个体育场,也是举国上下集体精神的一种满足,国家开放性、自信心的表现,又创造了一种新的城市文化景观,同时它又代表着当代中国,也是对新北京的解读和象征,这都是项目难度和经验的一部分。但社会关注度上带来的这种压力与挑战以及具体结构技术上的挑战,包括我们设计工具和设计方法的重大变革等等,有了见证和体验的这么一个过程,也可以说是一种职业与人生的体验,所以,这个对我来讲是特别宝贵的一段经验,很重要的一次高难度的自我突破和挑战。

鸟巢

做完“鸟巢”之后,我觉得没有任何项目可以在我面前构成挑战性了,就像一个登山家爬过珠穆朗玛峰之后,他会觉得所有其他的山峰不再能再对他构成难度一样。但对我来讲,更重要的是一种深度的体验,这与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察的深度是不一样的,完全超出预想的一种建筑文化碰撞和应对,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我更能够深刻认识前面我提到和感受到的那些有恒久魅力的营造智慧,我也更能深刻觉察到那种贯通的哲学和文化,它的重要性或者具体的力量在什么地方。

参与“鸟巢”的诞生,并非幸运

我记得2003年那时候特别想出国:我从2000年开始当院总,2002年的时候跟法国建筑师做过另一个合作的项目,我觉得可能工作到了一个“瓶颈”时期,不知道专业上应该往哪些方向提升。也许是潜意识里意识到在我们的文化语境里面,我好像看不到更多的深刻性在里面,或者是基于当时的眼界,无法从这个途径上去提升了。我还想请赫佐格和德默隆两位先生做我的推荐人。

与赫佐格与德默隆事务所建筑师一起制作“鸟巢”竞赛方案模型(2003年)

他们当时都在哈佛大学GSD任教,我在瑞士巴塞尔工作的时候就跟他们提过推荐信的事,他们当时也答应了。直到2003年“鸟巢”项目中标,我跟别人也说过:既然这个项目已经有了结果,算是告一段落,我要准备出去了。但这个时候德默隆先生说服了我,给了我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最终还是没出成国,而是在“鸟巢”这个项目上留了下来。

他说:咱们一起合作就是你最好的学习机会,即便是你去再顶尖的设计院校,哈佛也好,耶鲁也罢,主要也只不过是跟着老师们做课程设计studio。这两位建筑师自然是最好的老师,“鸟巢”又是一个顶级的项目,其中的体验和实战经验是别的项目所不能比的。所以,我相当于读了六年的“研究生”。这次经验,对于我应该是一次“身心深度的加强”,也是一次可以对建筑进行深度阅读的关键经历。

这是一个转折点,对我来讲,也是一个决策和选择,就如同毕业时没出国直接到设计院工作,做“鸟巢”也是一次很重要的选择。

有人会说:我是幸运儿,我并不认同。在做“鸟巢”之前,我已经是部院的院副总,虽然很年轻,但是我也已经有很多的工作经历了,也已经获得过建筑专业层面重要奖项的肯定,算是有点小名气了,比如,当时跟齐欣等建筑师一起在《北京青年报》的整版系列报道,也参加一些重大的竞赛,包括:中央电视台、北京电影学院、电影博物馆、西直门交通枢纽等。所以,“鸟巢”的合作,对我来讲是一个水到渠成的事。

与J.赫佐格和P.德默隆“鸟巢”现场讨论(2007年)

赫佐格与德默隆是第一次跟中国建筑师合作,开始做竞赛的时候大家也并不知道“鸟巢”能不能有后面的成功,他们以前做的大都是一些小项目、小房子,在中国的官方语境里看着稍微有点“特异”。但我觉得还是有一些必然性,也有院里崔总等领导对我的提携和大胆使用。我去瑞士合作竞赛和之前法国进修到后来跟法国建筑师一起做项目,其实都是被崔总提议引荐的。

当然,竞赛能赢,既有建筑师自身作品的独特性,这里也有幸运的成分,可以说是一个幸运的结果;而且赶上2003年那个时候的中国具有史无前例的国际视野和开放状态,这与当时的社会环境和时代背景是有关联的,所以,怎么能说不是幸运呢?

胜景几何,是创造“自然而然”的建筑

2008年之后,我有了真正比较独立的工作习惯和状态。工作室2003年就成立了,中间只能是以“鸟巢”的工作为主,占用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所以,也只能做一些零星的小项目,所以,我想2008年以后得把时间赶回来。不过现在我对那段时间又有了新的认识,这次合作对我的独立工作有着重要的作用,也需要进行一次思想层面的聚焦与重构。

从2008年到2020年,这十几年间的时间是一种过渡与沉淀,准确地说:“胜景几何”理念是这十几年一直在思考的对象,也是一种状态。

瞬时桃花源

2010年之后,又看了很多的村子。我开始有一种“贯通”的意识,可以把这么多年来对传统城市、建筑、园林、聚落的观察和研究,通过实践中的不断尝试进行更有深度的认知,然后,逐渐贯通起来,也就是把对事物本质的认识从文化理念上把它们贯通起来。这时候,我也有机会做了一次总结,整理一下自己看见过的和尝试过的,也就很自然地出现了“几何”与“胜景”这么两个关键词,它们代表了多年来我的整个认知系统。

楼纳露营基地服务中心

2013年,以方家胡同的“微展”为契机,将我所“贯通”的认知系统浓缩到“胜景几何”这个词上。今年这个展览的主题还叫“胜景几何”,还有一套书的出版,也是一次对自己多年以来的工作更为系统化的总结。非常简单的一句话:胜景几何,是设计或创作建筑与自然之间的交互,设计或创作的结果即是可与自然交互的建筑。

胜景几何展(2013年)

这个“自然”有两层含义:一层是对“自然”本身概念的扩展,它既是荒野自然,也是人工自然;既是原生自然,也是文明自然,这样就可以把当代人的生活环境涵盖起来——当代人,并非生活在纯粹原生自然的环境中,而是更多生活在人工自然的环境——无论城市和乡村都是比较人工化的环境。如何对待这些不同的“自然”环境,或者建筑如何跟这些不同的“自然”环境相交互——它们之间要发生互动和更为密切的关联,这是“胜景几何”要回答的问题。

“胜景城市”图 李兴钢绘 - 左右滑动查看更多

另外一层含义就是“自然而然”,这是我希望自己能够达到的一种境界,也就是工作意图、工作状态和工作成果的自然顺应与接壤,从而成就一种“自然而然的建筑”。所以,一个是与自然交互的建筑,一个是自然而然的建筑,最后,我称之为“自然的建筑”。

沉浸式体验区现场(2020年)

“自然”关键词现场(2020年)

“胜景几何”,意味着一种“自然的建筑”。《行者图语》那本书里的总结性语汇、草图以及一系列片段性的感悟,大都来自于对城市、建筑、园林、聚落的“田野考察”,这样深度的场景性的“渗透”与“观察”,既延伸到中西方的现当代建筑,也延伸到我自己的日常工作之中。

“胜景几何”导览图 - 左右滑动查看更多

聚焦到《胜景几何论稿》这本书,那些片段性的感悟就变成了相对系统化的思考,我做了一些凝炼,比如:“风水形势、人作天工、结构场域、叙事空间、胜景情境”这样的一个系列,它们构成“现实理想空间营造范式”的五个有机构成要素,实际上是对 “与自然交互的建筑”或者“自然而然的建筑”在设计方法论层面的延伸和具体化,以此构成了“胜景几何”这个理念的核心内容。

“自然”的建筑,其实,是在西方经典建筑体系中“坚固、适用、愉悦”的维特鲁威建筑三原则的基础上加入了第四个原则,叫作“自然”。“坚固、适用、愉悦”之间是有关联性的,只有坚固,才能够达到人类庇护所的目标;适用,是要适合人的使用以及人在其中的生活;适用的含义里,再作出一个层面的提升就是愉悦,不仅是物质层面的舒适,还要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愉悦。如果我们的建筑还有一种“自然”的原则,自然而然又与自然交互,那么,带给人愉悦的层次就可以提高,所以,“坚固、适用、自然、愉悦”,是我们工作中的建筑四原则。

“观、想、做”三本书 ©观点

以上所说,就是“胜景几何”这四个字所包含的主要内容。当然,胜景几何?它也是一个问句,“几何”在中国汉语里又是 “多少”、 “怎样”、“如何”的意思。这于我而言也是一个自问。就是说,我所追求的“与自然交互的建筑”或者“自然而然的建筑”,是不是真的做到了?做到了多少?做得怎么样?这是一个开放性的命题,也是一个需要努力达到的目标。这里的“自然”,既包含了空间,也包含了时间。

胜景几何展览现场(2020年)

或许这个命题用文字表达出来的时候,也造成大家的误读,会有太多的不确定感,但恰恰是这种“误读”,也创造了更多的可能性。我们或许真的需要造就一种更加开放的状态,太明确的东西也就没有什么生命力了,它反而是一种失去,所以,为什么我喜欢“胜景几何”,这个词它不论是作为名词的陈述状态呈现,或是作为一个问句的疑惑状态呈现,都是一种相对模糊的状态,我觉得这就是最自然的一种状态。

月野亭下(2020年)

不给定论或许才是对的,就好像每一个跟你聊起这个事的人,都成了一个同语者,他也自然参与了你的发声场,或者有一种“共同觉醒”的经验,策展是一个视角,或者说是一种“偏见”和“侧写”,有趣的是可以“同语或者不同语”,但却可以“同问?而不趋同”,这可能也是建筑里一直都在发生着的状态。

李兴钢在国家雪车雪撬中心屋顶(希望自己能保持一颗少年奔跑之心,永不停歇)

本文图片由李兴钢工作室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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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12 11:3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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