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豪斯：百年纪念活动在德绍

Bauhaus Centenary in Dessau

王达仁    李振宇    宋健健

WANG Daren, LI Zhenyu, SONG Jianjian

Abstra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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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是包豪斯创立100周年纪念，包豪斯百年纪念活动以其重要性及历史性引起学界的广泛关注。此次纪念活动不仅是针对包豪斯建筑思想和包豪斯遗产的一次庆典，也是对包豪斯精神的一次回顾与传承。百年纪念活动将以多种方式进行呈现，多方合作组织、公众参与性强以及活动的延续性等成为此次纪念活动的特殊之处。本文通过回顾包豪斯的发展历史，梳理当下包豪斯联盟的组成，重点评述德绍包豪斯基金会（Bauhaus Dessau Foundation）所主导的百年纪念活动，并简述包豪斯与同济建筑的源流影响。

1 魏玛、德绍与柏林

包豪斯在教育改革与工艺美术运动的影响下1919年初创于德国魏玛（Weimar，1919—1925年），后迁往德绍（Dessau，1925—1932年）并达到鼎盛，最后于柏林（Berlin，1932—1933年）短暂维持了九个月后被关闭了。虽然自初创起仅持续了14年的时间，但其间包豪斯所发展的教育方式、培养的学生、参与其中的大师以及多种设计作品对世界设计教育界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也引发学界的广泛研究。西格弗莱德·吉迪恩（Sigfried Giedion）曾任国际现代建筑协会（Congrès International d'Architecture Modern，简称“CIAM”）的秘书长，与包豪斯有着密切的联系。他在著作当中极力赞扬包豪斯在德国将实践工艺与设计相结合的教学模式[1]。肯尼斯·弗兰姆普敦（Kenneth Frampton）将包豪斯称为“一种思想的沿革”①[2]。阿兰·科尔孔（Alan Colquhoun）将包豪斯看作是“从表现主义向新客观性”②的转变[3]。汉诺-沃尔特·克鲁夫特（Hanno-Walter Kruft）指出包豪斯因其“对英国工艺美术运动的改写”以及“将教学和工艺作坊的实习结合起来的做法”而成为“德国20世纪20年代在建筑上最具活力（的组织）”[4]。瓦尔特· 格罗皮乌斯（Walter Gropius）作为包豪斯的创立者在包豪斯宣言中写道，“让我们一同期盼、正视和创造一种新的行会，这是属于未来的行会，其中所有的东西都是简单明了的——建筑、雕塑和绘画，这些东西将在千万匠人的手中升华，成为未来新的信仰的水晶象征”③[4]。格罗皮乌斯认为包豪斯最为突出的特点是将“培养学生具有完整认识生活、认识统一的宇宙整体的能力”贯穿于教育始终，且指出工业与手工艺最主要区别是前者“实行劳动分工”而后者“由每一个工人不加划分地掌握生产全过程”[5]。包豪斯自初创之时即逐渐反映出其先锋性及实验性。

格罗皮乌斯的包豪斯宣言

包豪斯舞台课堂

包豪斯的现存机构中，包豪斯大学（Bauhaus-Universität Weimar）以及传统基金会（Klassik Stiftung Weimar）设立在魏玛，前者成为包豪斯教育主体的一种延续，而后者则监督着25个魏玛地区的研究及文化机构。位于柏林的包豪斯档案馆及设计博物馆（Bauhaus-Archiv丨Museum für Gestaltung），则是保存了大量的珍贵档案史料。包豪斯的物理印记则存于德绍，以包豪斯校舍为代表的历史建筑汇聚于此，并引发人们对鼎盛时期包豪斯的想象。包豪斯基金会以包豪斯校舍为依托，并与魏玛传统基金会、魏玛包豪斯大学、包豪斯档案馆及设计博物馆存在相互合作与联系。

为纪念包豪斯成立100周年，包豪斯联盟（Bauhaus Association）总部在2016年7月1日成立于德国魏玛。包豪斯联盟作为一个开放组织，由包豪斯机构（Bauhaus Institutions）——包括魏玛传统基金会、德绍包豪斯基金会、柏林包豪斯档案馆和设计博物馆，与德国联邦政府以及三个主要的州政府——萨克森-安哈尔特（Sachsen-Anhalt）、图林根（Thüringen）以及柏林（Berlin）联合组成，并且持续对德国其他州政府开放加盟。包豪斯百年纪念活动将在全德国范围开展，其中包豪斯基金会主导的在德绍的包豪斯百年纪念活动广受瞩目。

德绍包豪斯基金会作为非营利性质的组织，是由德国萨克森-安哈尔特州（State of Sachsen-Anhalt），联邦文化和传媒理事（Federal Commissioner for Culture and the Media）以及德绍市（City of Dessau-Roßlau）三方共同设立。基金会组织架构分为理事会（Foundation Council）和科学咨询委员会（Scientific Advisory Board），萨克森-安哈尔特州政府对基金会有着监管权力。理事会由州政府的三名代表（Rainer Robra, Thomas Webel and Cornelia Lüddemann）以及联邦政府（Dr. Sigrid Bias-Engels and Monika Thomas）和德绍市（Peter Kuras and Christiane Schlonski）的各两名代表，共七人组成基金会的决策机构。学术咨询委员会则由九位专家组成（KatjaAßmann, Prof. Dr. Thea Brejzek, Prof. Ute Eskildsen, Prof. Dr. Kurt W. Forster, Daniel Hug, Jürgen Mayer H., Prof. Dr. Martino Stierli, Prof. Dr. Li Zhenyu and Prof. Axel Kufus），负责在科学及艺术方面为理事会提供咨询。作为组织间的媒介，包豪斯基金会扮演着重要角色，其主导的在德绍的百年纪念活动在建筑学领域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2 德绍纪念六部分

包豪斯在德绍的日子（1925—1932年）通常被认为是最为多产且富含矛盾的时期[6]。德绍市也保存了丰富的包豪斯文化以及与包豪斯关联紧密的历史建筑。回顾历史、展望未来，包豪斯百年以来的诸多理念始终引领着潮流，这也反映在德绍包豪斯基金会多样的百年纪念活动当中。百年纪念活动以六大部分呈现：德绍包豪斯庆典，包豪斯建筑群，德绍包豪斯博物馆，现代主义三年展，包豪斯研究以及合作（表2）④。其中包豪斯庆典，包豪斯建筑群以及包豪斯博物馆这三部分与包豪斯在建筑学领域的联系最为紧密。三者以各自独特的角度以及呈现方式诠释包豪斯精神，并试图再现包豪斯的先锋性与实验性。

包豪斯百年纪念图示

表1. 包豪斯在魏玛、德绍和柏林

表2. 德绍包豪斯百年纪念活动以六个部分呈现

包豪斯庆典三部曲当中将以“激进建筑”为其中一章，回顾包豪斯在建筑领域的贡献并以互动参与的形式再现其先锋性。包豪斯建筑群部分则是以历史建筑为依托，使用三种不同的保护更新策略，表达对旧建筑的态度。此外，基金会将要新建一座德绍包豪斯博物馆作为向包豪斯成立一百周年的献礼，建筑设计竞赛的过程及方案则呈现出当下包豪斯的一种新的矛盾性。

纪念活动对各级组织间的合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德绍包豪斯基金会、魏玛传统基金会以及包豪斯档案馆这三个包豪斯机构共同合作，并协同德国联邦政府开展包豪斯百年庆祝活动。多方将协作组织在柏林举办的开幕式（Eröffnungs festival）以及名为“现代的大游行”（Grand Tour der Moderne）和“包豪斯国际展”（Bauhaus Imaginista）的活动。除此之外，包豪斯百年纪念的前序展览在2017年就已展开，而百年庆典展览将在2019年举行。德绍的包豪斯百年纪念活动呈现出多样与纷繁。

3 教育、建筑和舞台

庆典三部曲为百年纪念活动当中最为重要的部分之一，也是最为全面展现包豪斯精神的庆祝活动。庆典分为三个部分——教育（School），建筑（Architecture）以及舞台（Stage），并分别对应三个主题词——基础（Fundamental），激进（Radical）以及整体（Total）。包豪斯以复合多样的活动形式，诠释包豪斯精神在当下的呈现。

3.1 教育——基础

学校庆典以“基础”作为主题词，投射了包豪斯曾经作为一个教育机构的内在精神，即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包豪斯从根本上回应的现代人类存在的问题。[7]通过回归本源，展望未来，学校庆典将包豪斯校舍变成一个临时学校，一个学习设计的实验场。格罗皮乌斯曾于著作中强调包豪斯的目标是“要使得一门现代化的建筑艺术成为现实”[5]。当下包豪斯校舍仍然是包豪斯精神的一种体现，某种程度上包豪斯校舍成了一种信仰，而不仅仅代表一所教育机构。包豪斯为设计与创意提供了一个共享平台，一个同塑造未来的空间。学校庆典将包豪斯校舍这一历史上的学习空间与世界范围内的搜寻运动相结合。围绕包豪斯的表象及内在的影响及联系展开研究，主要关注以下问题：

1）今天包豪斯学校会是什么样的？

2）它将如何处理全球化社会日常环境的塑造？

3）它敢于进行哪些实验，如何组织社区学习？

4）在校园的微观世界中，它如何塑造社会设计的新政策？[8]

在这一过程中参与者将经历独特的学习情境与学习实验，从而与这一标志性的历史建筑产生对话。具体项目将通过如表3所示的三个项目展开。

表3. 学校庆典项目安排（根据德绍包豪斯基金会活动手册整理）

3.2 建筑——激进

位于德绍的包豪斯建筑群在其兴建之时被视为一种激进的设计以及面向未来的建筑原型，包豪斯德绍选取“激进”作为建筑庆典的关键词，并提出一个新问题：什么样的设计理念才能使得当下的新建筑像当年的包豪斯建筑群一样产生广泛的影响[8]？活动以工作营为主体，公众参观以及历史电影放映将穿插其间。

包豪斯百年活动宣传海报——建筑庆典

德绍包豪斯博物馆的开放舞台以及格罗皮乌斯设计的就业办公室将成为活动的总部，建筑庆典将在2019年5月31日晚上举行开幕仪式。活动当中100位各个设计学专业的学生将被邀请参加建筑庆典活动，还将邀请十位知名建筑师，他们共同的目标是创造一个具有远见的乌托邦式的空间。他们将进行设计，并在庆典场地内搭建出临时装置。学生们最后阶段用他们在工作营的成果进行一场比拼，最终将举行象征性的拍卖活动决出最佳创意。此部分活动反映出对激进建筑的追求以及对当下的反思，通过实验性的设计作品与建造进行呈现，结合参与式体验式的项目，呈现出当代包豪斯对当代“激进”建筑的理解。

3.3 舞台——整体

舞台庆典活动将剧场视为“整体”，将现代生活中的速度感、复杂性转译到富有创新性的舞台呈现中。观者与演员之间的界线将被消解，新媒体将介入其间。舞台庆典将在德绍进行100小时的包豪斯舞台实验。来自国际表演家、编导、艺术家、建筑师以及设计师等将参与到舞台的营造当中。参观者也将扮演各自的角色，或远观，或进赏，或参与其间，他们将自主定义在这场庆典中的任务。奥斯卡·施莱默等人在包豪斯时期对舞台工作坊进行了探索[9-10]。舞台庆典活动也成为致敬经典的新实验。

德绍包豪斯博物馆的门厅内将设置开放舞台，同时结合包豪斯历史建筑群，将有完整而连续的100小时的表演贯穿其间，呈现不同庆典场地的特点。观众们将会体验到富有节日气氛的活动、空间以及实验，并通过独特的方式由表演者进行呈现。夜间将会有神秘嘉宾出场，他们将运用音乐、朗诵、表演以及灯光音响装置等，陪伴留宿于包豪斯睡眠实验室的嘉宾们。通过整体性、全时段的呈现方式，重新塑造一个整体性的舞台。

庆典三部曲一定程度上是向包豪斯旧时的教学体系致敬，并重新诠释了包豪斯作为一个学校的精神与信仰，也着重凸显了具有先锋性的建筑实践以及舞台实验对于包豪斯的重要意义。庆典活动无一不反映着包豪斯曾经在教育、建筑及舞台艺术领域的卓越贡献。

4 从再叙到更新

百年纪念活动中的包豪斯建筑模块选取了三组代表性对象：包豪斯历史建筑群，格罗皮乌斯之屋以及康定斯基与克利大师之屋。并分别以“再叙”“当代”“更新”为关键词展现了包豪斯当下对于历史建筑的态度与介入方式。包豪斯建筑作为当今公众印象中对于包豪斯的实体记忆，沉淀了最为浓厚的纪念意义。通过修缮以及更新的方式，包豪斯历史建筑将以独特的姿态呈现，新的建筑实验也将以此为媒介进行表达。

4.1 德绍包豪斯历史建筑群——再叙包豪斯精神

在德绍保留着最为丰富的包豪斯历史建筑群，如今它们以自身的墙体、立面以及室内空间呈现出现代性与历史性的再叙。在1925至1932年间包豪斯在德绍进行了先锋的尝试，所进行的建筑实践以及所采用的生活方式具有开创性[11-12]。如今的历史建筑群作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世界文化遗产（UNESCO World Heritage）在当下的百年纪念活动中成为展品。包括包豪斯校舍（Bauhaus Building），仓库餐厅（Kornhaus Restaurant），德绍-托尔滕居住区（Dessau-Törten Housing Estate），大师之屋（Masters' Houses），就业办公室（Employment Office）以及科萨姆大厦（Konsum Building）等在内的一系列由格罗皮乌斯等人所设计的建筑将对外开放。公众在百年纪念活动中将有机会近距离参观这些被作为现代建筑原型的历史遗存。

包豪斯校舍西南侧

包豪斯校舍东侧

仓库餐厅

德绍- 托尔滕居住区

包豪斯校舍作为最具代表性的包豪斯历史建筑，曾被吉迪恩将之与毕加索的画作（L'Arlésienne）进行对比，并强调二者间存在透明性（transparency）以及共时性（simultaneity）的特点。虽然希尔德·海恩（Hilde Heynen）指出柯林·罗（Colin Rowe）和罗伯特·斯劳茨基（Robert Slutzky）从透明性存在不同类型的角度质疑了这一观点，但是包豪斯校舍在建筑理论界所引起的讨论却持久且深入[13-14]。查尔斯·詹克斯则是将格罗皮乌斯与赖特（Frank Lloyd Wright）进行对比，并指出二者都未摆脱形式主义[15]。但不可否认，包豪斯校舍仍是历史当中一座丰碑式的建筑。历经数十年的修缮，包豪斯校舍将以新的形象呈现在世人面前，其具有先锋性的体量与细部将再叙包豪斯精神。

4.2 格罗皮乌斯之屋——转变为当代艺术的载体

德绍市早期委托格罗皮乌斯设计了三栋半独立住宅给包豪斯的大师们，以及一栋独立的校长住宅，项目于1926年完工。这些包豪斯建筑当下并不仅作为历史建筑呈现，还将结合当代艺术的元素。损毁已久的校长住宅原体量再现，被称为格罗皮乌斯之屋（Gropius House），经过布鲁诺-菲奥拉提-马尔克斯（Bruno Fioretti Marquez）建筑事务所进行诠释之后，在百年庆祝活动中将成为展示当代艺术的平台，将有15件艺术品在此进行展出。其中包含奥拉夫·尼古拉（Olaf Nicolai）的作品《光的色素》（Le pigment de la lumière, 2014），以及2016至2018年间居住于此的艺术家们所创作的作品。2016年起，一些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被允许居住和工作在这些半独立的住宅当中，并进行艺术创作。这些新事件及活动的介入，将包豪斯的遗产和艺术的实践与探索更加紧密地结合。格罗皮乌斯之屋的当代艺术展将在2019年持续一年时间，并将在随后的2020年迎来新的开始，届时将有特殊嘉宾艺术家进驻其中进行生活与创作。

格罗皮乌斯之屋正门

格罗皮乌斯之屋侧面

格罗皮乌斯之屋内的当代艺术展图

格罗皮乌斯之屋半透明窗

4.3 康定斯基与克利大师之屋——展现更新后的活力

康定斯基与克利大师之屋（Kandinsky | Klee Master House）是包豪斯大师瓦西里·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gsky）与保罗·克利（Paul Klee）曾经居住工作的地方，在上一次修缮后已经使用了20年的时间，作为世界文化遗产，该建筑将再一次进行更新并用于展出。最初的康定斯基与克利大师之屋内的颜色是多彩缤纷的，这与格罗皮乌斯理性的设计形成鲜明的对比。随后虽历经多次覆盖喷涂，但原始色彩仍然依稀可见。此次更新着眼于特别的颜色设计以及饰面纹理，并将根据最新的历史研究成果进行更新。

康定斯基与克利

康定斯基与克利大师之屋

更新的特别之处在于采用了最新的研究方式，将根据所获取的材料构成、状态以及色调等进行还原。在经过更新之后，康定斯基和克利大师之屋将让参观者能够切身体验大师们当时所创作出的室内氛围，历史记录中大师房屋内的色彩将于4月18日重新呈现于公众面前。

5 激扬或沉静——包豪斯博物馆竞赛

包豪斯基金会主导的纪念活动以多样的形态呈现。在德绍新建一座包豪斯博物馆成为最为重要的活动之一。为加强内城中心区域的城市吸引力和文化旅游特性，市议会在2014年1月29日通过了一项决议，在市中心为包豪斯新建一座展览中心。项目选址在内城城市公园，东边和北边分别临近卡弗利尔大街（Kavalier straße）和弗里德里希大街（Friedrich straße）[16]。德绍包豪斯博物馆竞赛于2015年3月正式展开，组委会共收到831份参赛方案[17]，最终评审由德绍包豪斯基金会和德绍市政府决定。

博物馆选址

博物馆位置及周边

竞赛获奖代表作品

基金会最终宣布两个获胜团队，分别是西班牙阿丹达事务所（addenda architects）的冈萨雷斯·欣茨·萨巴拉（Gonzalez Hinz Zabala）和纽约的杨&艾雅塔事务所（Young & Ayata）。同样是包豪斯传统的延续，但两个方案呈现出不同的结果，前者沉静优雅，诠释包豪斯建筑的技术理性，后者激扬先锋，雕塑和材料工艺的感性表达。包豪斯博物馆竞赛结果的价值选择提供了一个重新审视包豪斯多元文化与精神的机会。

5.1 “沉静的黑盒”

阿丹达事务所的方案是一个包裹在玻璃体当中悬浮的混凝土黑盒（Black Box）。包豪斯基金会将其称为“一个为历史收藏的黑盒以及一个为当代话语的开放舞台”。设计的概念以悬浮于玻璃表皮内黑盒作为放置包豪斯历史收藏的场所，并在底层创造出一个开放的活动空间。包豪斯多达4万余件的藏品被以一个黑盒的形式呈现，双层表皮的玻璃外墙与底部的架空层也更加衬托出黑盒的深邃与厚重。底部的架空层作为广场上的纪念碑和城市公园间的过渡空间，开放而具有活力。

冈萨雷斯· 欣茨· 萨巴拉的方案

5.2 “激扬的容器”

杨&艾雅塔事务所的方案像是一种强大的张力聚合与网格叠加形成的容器（Vessel Collective）。两种截然相反的建筑思潮相互博弈：技术理性与视觉表现，现代建筑发展历史中不断出现的价值观取向在这一方案中同时体现。来自纽约的设计师从包豪斯大师们的作品当中寻找灵感，大胆地用色以及富有冲击力的形态似乎是新一次的建筑实验。实验剧场中的形态似乎也与之呼应。看似自由的平面却蕴含网格逻辑，并且充分考虑基地原始地形。一个个花瓶状的空间在此被称为“容器”进行组合联结之后形成激扬的建筑形态。在建筑类型上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形态对当下的包豪斯进行了诠释，其展现出的先锋性与实验性隐约透露着包豪斯精神。

杨& 艾雅塔事务所的方案

最终组委会决定包豪斯博物馆依照阿丹达事务所的设计进行建造，其奠基仪式于2016年12月4日于德绍举行，博物馆计划将于2019年9月8日开放。博物馆的竞赛方案展现了当下设计师们对包豪斯精神的新诠释，沉静与激扬在此时创造出不同的类型贡献。最终沉静赢得了更多的支持，一定程度上呈现当下包豪斯基金会的态度。

包豪斯百年活动宣传卡——包豪斯博物馆开幕

雷姆库哈斯进行讲座

6 同济与包豪斯

包豪斯对世界范围内的建筑教育领域有着深远的影响，在其短暂持续的14年间，所培养的学生及其老师对世界范围内的建筑教育影响尤甚。同济作为国内最早创办建筑学专业的院校之一，也与包豪斯结下不解之缘。首先同济大学早期的教师曾直接或间接受到包豪斯的影响[18]。同济大学的前身圣约翰大学的创办人黄作燊曾师从包豪斯创始人格罗皮乌斯，于哈佛大学设计学院（GSD）攻读硕士，也是其第一个中国学生[19-20]。另一个重要人物理查德·鲍立克（Richard Paulick）曾担任格罗皮乌斯的助手，他曾受黄作燊之邀任教于圣约翰大学。鲍立克在上海其间曾任上海都市计划委员会专门成员，参与编制了上海大都市计划三稿[21]。此外，同济大学的早期教师冯纪忠毕业于维也纳工业大学（TU Wien），间接受包豪斯影响，罗维东教授则曾师从包豪斯的第三任校长密斯·凡·德·罗。包豪斯的精神随着现代主义的设计思潮传进了同济[22]。清华大学张利教授将同济建筑学人称为“一枚开启中国建筑现代性的钥匙”[23]，而包豪斯与同济的紧密联系在此过程当中起到重要作用。

罗维东教授与吴志强教授在同济

同济大学作为国际交流与合作的重镇，时至今日与包豪斯的联系依然紧密。2003年3月同济大学建筑与城规学院与魏玛包豪斯大学欧洲城市研究所签署合作协议，包含双学位项目。2007年5月同济大学吴志强教授与时任包豪斯基金会主任的奥马尔·阿克巴尔（Omar Akbar）以及魏玛包豪斯大学校长杰拉尔·德马曼（Gerd Zimmermann）在同济举行活动。同济大学李振宇教授现任包豪斯基金会学术咨询委员会成员，曾于2015年、2016年和2018年多次赴德国参与包豪斯基金会组织的活动。2017年8月，同济大学出版社以及半层书店共同主办名为《包豪斯在上海》的沙龙活动，同济大学侯丽教授担任主讲，并邀请了娜塔莎·鲍立克（鲍立克孙女）作为对谈嘉宾。2018年4月，同济大学建筑与城规学院邀请现任包豪斯基金会主任克劳迪亚·佩伦（Claudia Perren）于学院举行题为《包豪斯100年》的讲座。此外，同济大学建筑与城规学院主办的《时代建筑》在2019年以包豪斯一百周年为主题发行专刊。

李振宇与克劳迪亚· 佩伦博士以及鲁道夫教授在同济

《包豪斯在上海》研讨会

包豪斯科学咨询委员会成员在包豪斯校舍屋顶

7 结语

包豪斯百年纪念活动不是仅一次历史丰碑的纪念，而是对如何延续包豪斯精神的再探索与新思考。德绍包豪斯基金会所主导的庆祝活动进一步诠释了包豪斯精神。通过建筑实验、设计竞赛、艺术展览、舞台表演以及教学实践等方式，强化参与性、互动性以及延续性，将包豪斯的先锋性与实验性进行多样地呈现。艺术家们以及活动的参与者们也成为推动包豪斯精神的传承者。在当下包豪斯精神表现为三个特点：首先为心手合一，知行合一；其二为时代步伐，交叉创新；其三为面向社会，改造现实。正如雷姆·库哈斯所提出的“从包豪斯到超豪斯”（From Bauhaus to Superbauhaus），包豪斯在当代有着多样的新表达。当下包豪斯依然对设计相关领域产生深远影响，其先锋性与实验性也将不断发展与变化。

雷姆库哈斯进行讲座

注释：

① 原文为：“the evolution of an idea”。

② 原文为：“From Expressionism to Neue Sachlichkeit”。

③ 原文出自：格罗皮乌斯，《国立魏玛包豪斯教学大纲》（Programm des Staatlichen Bauhauses in Weimar），魏玛，1919年。

④ 表2根据德绍包豪斯基金会活动手册整理，https://www.bauhaus-dessau.de/en/index.html.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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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深度阅读请参见《时代建筑》2019年第3期 包豪斯与现代建筑，王达仁、李振宇、宋健健《包豪斯：百年纪念活动在德绍》，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作者单位：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高密度人居环境生态与节能教育部重点实验室

作者简介：王达仁，男，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博士研究生；李振宇，男，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教授（通讯作者）；宋健健，男，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博士研究生

基金项目：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51678412）